《 俄羅斯利用比特幣等加密貨幣，規避金融制裁案例之探討 》
摘要
自2022年俄烏戰爭爆發以來，美國及其盟國對俄羅斯實施了前所未有的金融制裁。
在這種背景下，比特幣和其他加密貨幣因其去中心化、跨境便利性和追蹤困難等特性，被視為規避金融制裁的潛在工具。
本文分析俄羅斯利用加密貨幣規避金融制裁的具體案例、技術機制和國際應對措施，探討了傳統金融制裁在數字資產時代所面臨的新挑戰。
研究顯示，加密貨幣雖然被用於規避金融制裁，但其規模相對有限，傳統的易貨制度、雙邊清算協議和第三國中介，仍然是俄羅斯規避金融制裁的主要方式。
關鍵詞：俄羅斯、加密貨幣、比特幣、金融制裁、規避、數位資產
一、前言
經濟制裁作為國際政治中的重要工具，自冷戰以來被廣泛使用。
然而，傳統的金融制裁機制設計於實體經濟時代，針對銀行轉賬、國際貿易融資等傳統支付方式。
隨著區塊鏈技術的發展，比特幣等加密貨幣因具有分散式、偽匿名性和跨境自由度高等特徵，為受制裁對象提供了新的資金轉移渠道。
2022年2月烏克蘭戰爭全面升級後，美國、歐盟、英國等主要經濟體對俄羅斯實施了更為全面和深入的制裁，涵蓋金融系統、能源、技術等多個領域。
在這種極端環境下，俄羅斯尋求利用加密貨幣來規避金融制裁，成為一個現實而緊迫的問題。
本文的研究意義在於：
- 第一，通過具體案例分析，揭示俄羅斯規避金融制裁的新方式；
- 第二，探討加密貨幣在此過程中的角色和局限；
- 第三，反思傳統金融制裁機制的有效性；
- 第四，為完善國際監管框架提供參考。
二、背景：俄烏戰爭後的金融制裁體系
2.1 制裁的範圍和強度
2022年2月俄烏戰爭爆發後，美國、歐盟及其盟國迅速推出了一系列金融制裁措施。
1.金融系統制裁：
2022年2月24日起，西方國家開始對俄羅斯實施金融制裁，同年3月2日，歐盟實施SWIFT禁令，將俄羅斯金融機構從國際支付系統中隔離。
根據英國和歐盟規定，SWIFT禁令在2022年6月擴大，涵蓋了俄羅斯更多的主要銀行，但留下了能源交易銀行（如：Gazprombank）的連接。
2.中央銀行資產凍結：
2022年2月28日，西方國家凍結了俄羅斯央行約3000億美元的外匯儲備。
根據數據，俄羅斯央行在2022年1月底時擁有6300億美元的國際儲備，西方經濟制裁凍結了其中的大約一半。
3.資產凍結的規模：
據法國財政部長在2022年3月1日估計，西方國家凍結的俄羅斯資產總額約為1萬億美元。到2023年5月，歐盟凍結的央行資產超過2000億美元。
根據G7數據，凍結的俄羅斯資產總額約305億美元。
2.2 制裁對俄羅斯貿易和收入的影響
儘管實施了制裁，俄羅斯在2022年和2023年（含10月）通過石油出口仍獲得了381.8億美元的收入。在2022年上半年，俄羅斯創下了1470億美元的經常賬戶盈餘（相當於GDP的15%），大約相當於被凍結外匯儲備的一半。
然而，俄羅斯面臨挑戰：2023年第一季度的石油和天然氣收入為1.6萬億盧布（約196億美元），遠低於2023年全年預期的每季度8.9萬億盧布和2022年平均每季度420億美元的水平。
同時，俄羅斯加密貨幣交易活動在2024年7月至2025年6月間達到376.3億美元，相比傳統能源收入而言規模仍然有限，但顯示了加密交易在俄羅斯經濟中的增長趨勢。
三、加密貨幣的特性與規避優勢
3.1 加密貨幣的技術特性
比特幣和其他加密貨幣相比傳統金融系統具有幾個核心特性：
第一，去中心化。
比特幣網絡由全球數千個獨立節點組成，沒有中央銀行或金融機構控制，這使得任何單一國家的金融制裁都難以完全關閉交易渠道。
第二，偽匿名性。
交易基於錢包地址而非個人身份，增加了追蹤難度。
雖然區塊鏈交易本質上是透明的（所有交易都可被公開查閱），但將地址與真實身份聯繫起來需要大量的取證工作。
第三，跨境便利性。
加密貨幣交易可以在幾分鐘內完成，不需要經過傳統的國際結算系統，也不需要商業銀行的參與。
第四，抗審查性。
一旦交易被寫入區塊鏈，就幾乎無法被逆轉或刪除，任何權力機構都無法單方面凍結或沒收存儲在私鑰控制下的資產。
3.2 俄羅斯的利用優勢
在被西方全面金融制裁的背景下，加密貨幣對俄羅斯具有特殊的吸引力。
它提供了一條繞過全球銀行金融電信協會（SWIFT,Society for Worldwide Interbank Financial Telecommunication）限制的替代方案，為被制裁的俄羅斯企業和個人提供了獲取海外資源和轉移資產的新途徑。
四、加密貨幣與俄羅斯規避金融制裁的具體案例
4.1 Garantex交易所的關鍵角色
Garantex是俄羅斯最大的加密貨幣交易所之一，也是俄羅斯規避金融制裁中最重要的加密貨幣基礎設施。
根據Chainalysis的2024年加密貨幣犯罪報告，俄羅斯交易所Garantex(提供法幣與加密貨幣的兌換服務)因協助勒索軟體攻擊者和其他網絡犯罪分子洗錢而被外國資產控制辦公室(Office of Foreign Assets Control,OFAC)和英國金融制裁，但因俄羅斯不執行美國金融制裁而繼續運營。
Garantex是制裁實體交易量的最大驅動力之一。儘管被金融制裁，該交易所由於俄羅斯不執行美國金融制裁，得以繼續運營。Garantex已處理超過10億美元的交易量，與多個受制裁實體有關聯。
2024年12月，Garantex重組為Grinex(加密貨幣交易平台)，試圖規避持續的國際金融制裁壓力，但Grinex的運營同樣受到持續監督。
2025年3月，美國司法部對Garantex進行了金融制裁，並與英國等國執法機構進行了協調。
4.2 烏克蘭無人機項目的加密貨幣融資案例
2024年，OFAC制裁了KB Vostok OOO（俄羅斯無人機開發商），該公司向烏克蘭戰爭中的俄羅斯軍隊提供無人機。
鏈上分析顯示，KB Vostok的一個交易對手共進行了24筆與KB Vostok受制裁地址的交易中的16筆，轉賬金額與其Scalpel無人機的價格相符。
該交易對手已向Cryptex(密碼盒)轉賬近4000萬美元，並使用了多個Garantex的存款地址。
4.3 俄羅斯政府支持的虛假信息活動融資
2024年3月20日，OFAC制裁了俄羅斯國民Ilya Andreevich Gambashidze和Nikolai Aleksandrovich Tupikin，分別領導Social Design Agency和Group Structura公司，從事虛假信息活動。
根據Chainalysis的分析，Gambashidze在TRON(波場）網絡上的錢包收到了超過20萬美元的USDT，其中相當一部分直接來自之前被金融制裁的俄羅斯交易所Garantex。
4.4 大規模洗錢網絡Operation Destabilise
英國國家打擊犯罪局（National Crime Agency,NCA）在Operation Destabilise中摧毀了一個俄語多億美元洗錢網絡。
該行動導致84人被逮捕，縴獲超過2000萬歐元的現金和加密貨幣。
該網絡為俄羅斯精英、網絡犯罪分子和有組織犯罪集團洗錢，是英國、歐盟和美國（包括：美國外國資產控制辦公室(Office of Foreign Assets Control,OFAC)、美國緝毒局(Drug Enforcement Administration,DEA)和美國聯邦調查局(Federal Bureau of Investigation,FBI）國際協調努力的結果。
五、加密貨幣與金融制裁規避的規模：量化數據分析
5.1 金融制裁相關交易的規模
1.2023年的數據：
根據Chainalysis 2024年加密貨幣犯罪報告，2023年制裁實體和司法管轄區的加密貨幣交易量合計達149億美元，占所測量的全部非法交易量的61.5%。
2.2024年的更新數據：
- 2024年，西方機構對與俄羅斯相關的加密貨幣實體進行了一系列重大打擊。
- 制裁實體共收到158億美元的加密貨幣。
5.2 整體非法交易規模
- 2023年，進入被確認非法地址的加密貨幣總額為242億美元，占總鏈上交易量的0.34%。這代表與2022年相比大幅下降。
- 2022年的初步估計為206億美元，但隨著更多非法地址被識別，2022年的估計後來上調至396億美元。
5.3 穩定幣在非法活動中的角色
- 近年來，加密犯罪生態見證了比特幣之外的多元化趨勢。
- 穩定幣現已占據全部非法交易量的絕對多數（63%），與比特幣的地位相反。
- 2023年至2024年間，穩定幣活動同比增長約77%。
- 制裁實體（包括居住在受制裁司法管轄區的個人）因為在傳統渠道獲取美元存在困難，但希望受益於其穩定性，因此對使用穩定幣具有更大的動力。
俄羅斯本土穩定幣的興起：
- 值得注意的是，2025年2月推出的A7A5穩定幣（盧布掛鉤）迅速成為全球最大的非美元穩定幣。
- 根據Elliptic、TRM Labs和Centre for Information Resilience等區塊鏈分析機構的報告，到2025年9月時市值已接近5億美元，交易量已超過410億美元（截至2025年8月）。
- 2025年10月23日，歐盟在第19輪制裁中首次針對A7A5進行制裁，禁止在歐盟使用該穩定幣。
A7A5的出現反映了俄羅斯試圖建立獨立的加密生態系統，以規避美國製裁和穩定幣發行商的凍結風險。
- 金融制裁相關加密貨幣交易的關鍵量化指標
指標
數值
年份/期間
資料來源
制裁實體交易額
149億美元
2023年
Chainalysis
2024年報告
制裁交易占非法交易比例
61.5%
2023年
Chainalysis
制裁實體接收總額
158億美元
2024年
Chainalysis
2025年報告
整體非法地址接收額
242億美元
2023年
Chainalysis
非法交易占總鏈上交易比例
0.34%
2023年
Chainalysis
穩定幣占非法交易比例
63%
2024年
Chainalysis
穩定幣交易同比增長
77%
2023-2024年
Chainalysis
俄羅斯加密交易總額
376.3億美元
2024年7月-
2025年6月
Chainalysis
被凍結的俄羅斯央行資產
約3000億美元
2022年2月
美國財政部
G7凍結的總資產
超過3000億美元
2023年5月
美國國務院
俄羅斯2022-2023石油收入
381.8億美元
2022-2023年
大西洋理事會
A7A5穩定幣市值
近5億美元
2025年9月
區塊鏈分析機構
A7A5穩定幣交易額
超過410億美元
截至2025年8月
Elliptic、TRM Labs
六、國際社會的應對與監管加強
6.1 美國的應對措施
1.監管指導：
美國財政部OFAC於2022年2月對俄羅斯實施了大規模且前所未有的經濟措施，針對俄羅斯金融系統的核心基礎設施，包括：俄羅斯所有最大的金融機構。
2.針對加密貨幣交易所的金融制裁：
2024年，OFAC制裁了多個與俄羅斯戰爭經濟相關的加密貨幣實體。
6.2 歐盟的應對措施
1.SWIFT禁令和交易禁令：
- 在2022年至2025年間，歐盟對多家俄羅斯和白俄羅斯銀行實施了SWIFT禁令。
- 2025年10月23日，歐盟在第19輪制裁中首次將加密資產提供商納入金融制裁框架。
- 該輪制裁禁止了對A7A5穩定幣及其發行方、相關交易平台的任何交易，該禁令於2025年11月12日生效。
歐盟的金融制裁目前適用於50家俄羅斯銀行、4家白俄羅斯銀行以及多家從事加密資產業務的實體。
2.凍結俄羅斯央行資產用途：
2024年5月21日，理事會制定了法律框架，確保俄羅斯央行資產凍結產生的非凡收入可用於支持烏克蘭及其恢復和重建。
6.3 穩定幣發行商的執法行動
泰達幣(Tether,貨幣代號USD₮或USDT)在OFAC制裁俄羅斯虛假信息運營者Ilya Andreevich Gambashidze和Nikolai Aleksandrovich Tupikin後，迅速凍結了其錢包。
此外，Tether凍結了涉嫌美國制裁名單的41個數字賬戶的資金，強調了其與美國政府進一步合作的意願。
6.4 區塊鏈分析技術的應用
Chainalysis通過鏈上分析技術，能夠追蹤加密貨幣流向。
例如：在追蹤Gambashidze的泰達幣(USDT)時，分析人員能夠確定其TRON（波場）網絡上的錢包收到的資金來源，包括來自被金融制裁的Garantex交易所的資金。
七、金融制裁的局限性與俄羅斯的應對
7.1 金融制裁的漏洞
儘管實施了金融制裁，俄羅斯仍然通過多種途徑獲得收入。全球銀行金融電信協會（Society for Worldwide Interbank Financial Telecommunication,SWIFT）禁令是一項半措施，沒有包括促進能源交易的銀行。
例如：天然氣工業銀行(Gazprombank)被美國、英國、加拿大、瑞士和澳大利亞指定為金融制裁對象，但因其在促進能源貿易中的作用而被免除SWIFT禁令，使其仍可進行與能源無關的交易。
石油價格上限也缺乏堅實的執行機制：俄羅斯通過使用影子艦隊進行規避。
G7盟國在2022年12月對俄羅斯原油實施了60美元每桶的價格上限。
7.2 俄羅斯傳統規避手段的優勢
儘管加密貨幣引起了關注，但俄羅斯規避金融制裁的主要手段仍然是傳統的。
俄羅斯通過與亞洲國家（特別是中國）的貿易積累了大量外匯儲備。
2022年上半年，俄羅斯銀行系統中的俄羅斯存款大幅增加，尤其是在比利時，從2021年底的不足100億美元增加到2022年6月的超過700億美元。
八、反思與政策建議
8.1 加密貨幣在規避金融制裁中的實際角色
雖然加密貨幣被用於制裁規避，但其規模相對於整個俄羅斯經濟而言仍然有限。重要的是要注意，並非所有149億美元的金融制裁相關交易量都用於非法目的，因為該數字包括恰好居住在這些司法管轄區（包括：俄羅斯、伊朗、烏克蘭地區和朝鮮）的普通加密用戶的交易量。
8.2 國際監管協調的必要性
有效應對加密貨幣規避金融制裁需要國際社會的協調與合作。
單一國家的監管努力容易被規避者迂迴繞過。
建立國際性的加密貨幣監管框架，實施統一的了解客戶（KYC）和反洗錢（AML）政策，是未來的方向。
8.3 政策建議
第一，加強國際協調。
各國應簽署協議，共同制定加密貨幣反洗錢和反融資標準，並建立信息共享機制。
第二，完善國家監管。
各國應建立完整的加密貨幣交易監管框架，要求所有交易所和中介實施嚴格的KYC、AML和制裁名單篩查。
第三，增強執法能力。
各國執法部門應投資區塊鏈分析技術和人才，提升追蹤和起訴違法者的能力。
第四，針對交易所。
國際社會應對關鍵加密貨幣基礎設施（如：Garantex）進行直接制裁和技術封鎖。
九、結論
俄羅斯利用比特幣和加密貨幣規避金融制裁的案例，反映了新興技術與傳統國際政治工具之間的衝突。
加密貨幣因其去中心化和跨境便利等特性，確實為被制裁對象提供了新的規避渠道。
在俄烏戰爭背景下，俄羅斯確實使用了加密貨幣進行規避活動，涉及無人機融資、政府支持的虛假信息活動和大規模洗錢等領域。
從量化數據看，金融制裁相關的加密貨幣交易規模在2023年達到149億美元，占所有非法交易的61.5%；2024年這一數字升至158億美元。
然而，這些數字需要放在更大背景下理解：其中包含了許多合法的、來自受制裁地區普通居民的交易。
更重要的是，俄羅斯規避金融制裁的主要途徑仍然是傳統的。
俄羅斯通過與亞洲國家（特別是中國）的大規模貿易和金融清算協議維持了其經濟活動。
加密貨幣雖然在某些領域（如無人機融資、虛假信息活動）發揮了作用，但並非主要的規避手段。
根據數據，俄羅斯的石油收入（381.8億美元）遠超加密貨幣交易規模（149-158億美元），傳統經貿渠道依然是俄羅斯經濟命脈。
國際社會已經開始適應這一新挑戰。
美國通過OFAC制裁、歐盟通過第19輪制裁措施（2025年10月23日）首次直接針對加密資產提供商、穩定幣發行商通過凍結賬戶、執法部門通過區塊鏈分析技術的進步，都在提高對加密貨幣規避活動的防控能力。
歐盟對A7A5穩定幣的制裁，表明國際社會對加密貨幣規避制裁的重視程度，在不斷提升。
展望未來，加密貨幣在規避金融制裁中的作用將受到三個因素的制約：
- 首先是加密貨幣市場流動性，是否能支撐大規模跨境交易；
- 其次是國際監管框架是否能有效整合；
- 再次是執法機構的技術追蹤能力是否能不斷提升。
在可預見的未來，加密貨幣規避金融制裁，將保持在相對可控的規模。
視覺化圖表分析
參考文獻
Available at: https://www.chainalysis.com
2.Chainalysis. (2025). "2025 Crypto Crime Trends: Sanctions, Ransomware, and Professional Money Laundering."
Available at: https://www.chainalysis.com
3.European Commission. (2025). "EU Council Regulation on Sanctions Against Russia - Extended Crypto Measures."
4.U.S. Department of State. (2024). "Russian Sanctions: Overview and Impact Assessment."
5.U.S. Treasury Department. (2022). "OFAC Sanctions Actions Against Russian Federation." Office of Foreign Assets Control (OFAC).
6.U.S. Treasury Department. (2024). "OFAC Sanctions Update: Cryptocurrency Exchanges and Digital Assets." Office of Foreign Assets Control (OFAC).
7.Atlantic Council. (2023). "Transatlantic Coordination on Russian Sanctions: Lessons from the Ukraine War."
8.Atlantic Council. (2023). "Russia Sanctions Database: November 2023." Available at: https://www.atlanticcouncil.org/
9.Bank for International Settlements. (2022). "In Search of Russia's Foreign Assets." CEPR VoxEU.
10.Wikipedia. (2025). "International Sanctions During the Russian Invasion of Ukraine."
11.NPR. (2022). "Select Russian Banks Are Being Booted Off the SWIFT Bank Messaging System."
12.Lexology. (2024). "Chainalysis Finds Plunge in Illicit Flows in Annual Crypto Crime Report."
13.Harvard Davis Center for Russian and Eurasian Studies. (2023). "On the Effects of Sanctions on the Russian Economy."
14.Deutsche Bank Research. (2022). "How Sanctions Against Russia Affect Payments and FX Markets."
15.Federal Reserve. (2022). "Sanctions and Global Financial System Impact Assessment."
沒有留言:
張貼留言